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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大湖山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周战线

  来的不是时候。本该艳阳高照的秋日,雄伟高耸的大湖山及众多群山仍在云雾中沉浮。我们登上的1239米的大湖尖,为大湖山的顶峰,在全丰镇东北境内,延伸鄂南,为众多群山烘托,直入云霄,与相隔60余里脚踏湘鄂赣三省的黄龙山遥相呼应。连绵起伏的大湖山,以阔大的胸怀,接纳着风起云涌的三千多年的历史,让芸芸众生演绎着一曲曲雄伟激越或者慷慨悲壮的乐章。尤其是大革命时期,在册的1157名烈士和不计其数的革命群众,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着中国革命早期的历史,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最后胜利和新中国的缔造,吹响了激越千年的号角。
     
  首先,让我们记住一串烈士的名字:高咏生、余经邦、杨碧环、吴天骥、曹碧荔、戴定癸……;同时,也让我们记住一个人,他就是白岭片区的苏维埃主席、赤卫队的小队长周庆曾,也就是笔者的祖父。在大革命处于低谷的1933年前后,他率领小队转战大湖山。
     
  因为祖父,让我对大湖山有一种透彻骨髓的亲情。
     
  我是12岁离开邻镇白岭老家的。弹指一瞬间,一晃三十一年,今天才来到梦魂萦牵的大湖山。
     
  全丰镇是土地革命最为坚决的乡镇之一。因为以曹祖烈为首的豪强地主占据了全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夺取农民收入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地租”,致使农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耕者有其田”的朴素观念及共产主义的火种飘来,这块红色的土地,便立时被熊熊燃烧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农民纷纷参加赤卫队及工农红军。
     
  大湖山山高林密,物产丰富,稻谷、大豆及各种各样的野菜药材遍布,是历来藏军布阵的理想之地。
     
  因为云雾,我们只好沿着当地百姓的指向,来到了大湖山中我县牺牲的最高级的红军将领高咏生师长牺牲的脚鱼潭,默立在他的坟墓前。
     
  坟墓左边,一条小溪从山崖呼啸而下,长流不息,像是在永远诉说80年前的灾难。
      
  1908年,高咏生师长出生在平江县张市农民家庭,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参加革命,1933年8月,担任军长的高咏生所在的红十六军缩编为红十六师,他担任师长。
      
  1933 年秋,国民党军在以主力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的同时, 其西路军总司令何键调集第二、第三纵队向湘鄂赣苏区发动了"围剿"。红十六师为配合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作战,付出了的惨重代价。
      
  1934年2月,红十六师转战至全丰、画坪一带。国民党军即以第二十六、第三十三、第五十师及驻修水的吴抚夷保安团扑向全丰、画坪实施合围。红十六师第四十六、第四十八团浴血奋战,掩护省级机关安全转移至鄂东南。为避开强敌,部队化整为零,高师长带领20多人向通城修水交界的黄茅山行进。途中他告诉周边的警卫,全部疏散。当他骑马在全丰的坑口过条小河时,因马脚陷入鹅卵石负伤,遭团丁游理中参加的敌保安团袭击被捕。因不辨路径,夜晚逃离魔掌时,高师长不幸坠入崖下的脚鱼潭壮烈牺牲,年仅26岁。
     
  因参加革命牺牲的普通群众不计其数,我在这里还要记述一个人,他年仅18岁,就付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戴定癸,1916年生于全丰戴家,1930年加入红十六军地方赤卫队,1933年担任七区三乡三村村苏主席,1934年5月6日被白军抓捕。5月7日在押送到和冲,即今天的全丰镇塘城村十二组的红薯窖刑场途中,挣脱逃跑了几十米后,因双手不能摆动,在铁锁沟小溪上游约500米的地方,被重新抓住并与白军展开了搏斗。当时他两个大拇指被铐着,但他用其余几个指头,紧紧抓住白匪胡经富的下阴不放,被胡经富一刀把头砍下。当时年仅18岁,那时他刚结婚一年,生了一个叫菜花的女孩,一岁未满,为了革命事业,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农历1930年6月1日,桃树乡苏维埃和部分赤卫队干部应邀在胡氏敦本小学,即今“胡氏宗祠”开会。我的祖父周庆曾是白岭乡片区的苏维埃主席、赤卫队小队长,也在被邀之列。他刚好走到半路还未到达时,得知内部“反水”,也就是内部出了叛徒,遭到民团围剿,30多人全部遇难,这就是著名的“太清惨案”。他便急忙返回赤卫队驻扎的蔸萝山中。
     
  三年后,这里也遭到民团的洗劫,我的祖父便率领小队转战全丰的噪口。噪口也是当时的苏维埃政府驻地。
     
  祖父所部来到噪口后,因战乱频繁,生活极为艰难。除了极为有限的稻米薯丝,只能靠野菜草籽野果充饥,更主要的是不断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头发蓬乱。有一夜,家住对面大屋场的周庆高悄悄对我祖父说:“曾弟,今夜我两要轮流守夜,要特别小心,我好像看到有人背着几支枪从对面下山了”。意思是可能投降去了。当时队伍的情况非常复杂,尽管人员不多,谁也不敢相信没有叛徒。在没有事实证据之前,谁也不敢乱讲乱猜测,既怕扰乱军心,给艰难中的小队雪上加霜;同时以免遭到不必要的猜忌甚至招致杀身之祸。于是他们两人在清查没有人员减少之后,就到山洞前面靠近悬崖的旁边安顿下来,轮流放哨。到了后半夜,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只听洞内喊杀顿起,惨叫声不断传来。迷迷糊糊中,祖父被守后半夜的周庆高拉着右手,双双从高崖上滚了下去。第二天清点人数,加上两个负伤的赤卫队员,一共只剩7人,其余人员全部遇难或失散。
     
  当时祖父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面对苍茫群山,他背着长枪,呆立洞口,寥寥无几的残兵败将,不知路在何方?他是那么的惨痛而伤感,他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这些赤卫队员,都是自己从离此20多里的白岭带来的乡亲。因为地主的层层盘剥,走投无路便投身革命。我家象酉祖屋门前的田野之间有条小河,小河对面便是白区。往往祖父等革命者上午将地主的田地分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下午便被打来的民团抢回还给地主。我们当地的百姓称之为“翻薯藤”,意思是反反复复不可靠。直到解放后六十年代,他才知道自己所部是被上屋光家叽本族周庆南的叔叔出卖的。周庆南一家五人投身革命,四人被民团残杀,这个叔叔因经受不住残酷的拷打,便带着民团前来搜山。后这个叔叔也被红军所杀。但在评为烈士时,因过了近三十年,除了祖父仍存的其他革命者全部遇难,本地人无法作证难以说清,庆南的这个叔叔也被错误地追认为革命烈士。
     
  就这样,我的祖父便带着6人返回蔸萝山中。但不久后,他们因伤病或民团围剿全部遇难,仅我祖父一人被民团捉往太清,与36名革命者一起关押。
     
  在我祖父被关押期间,玛玛【祖母】托“关系”走“后门”,向国民党反对派求情放过我的祖父。于是,我玛玛便将祖父的情况告诉了本房兄弟周连义。周连义有个叫胡国梁的舅子,是修水保安团的团长。连义因没有儿子,仅有一个女儿周玉兰。提出的条件是:把我的父亲过继他家。
     
  胡国梁便叫当地百姓签字画押,提出要拿26个现洋和80个老百姓前往太清担保。
     
  于是,家住李家叽,也就是在我家老屋北去300米的房下侄子周美富,拿着一片大铜锣,从李家叽、象酉屋、光家叽,一边敲打大锣,一边呼唤着百姓去救我的祖父。大约上午八点的时候,便聚集着100多百姓,前往20里外的太清。
     
  于是,家庭条件较好的地方绅士周连义便拿出26个现洋,经过三栋大屋百余民众签字画押,通过胡国梁的关系,向国民党修水县党部求情放出了我的长发蓬乱的祖父。连义自然就成为了笔者的第二个祖父。
     
  祖父放出之后,36名革命者,在国民党反动派的重兵监押下,自己挖出长10米、宽5米、深4米左右的大坑。他们被反动派的兵士一刀一个砍进大坑里,填土活埋。
     
  第二天,大坑上面的黄土,惊现一条一条长长的裂痕。那是革命者垂死挣扎的裂痕。
     
  青山巍巍,只有烈士袅袅的回音,在悲愤地回旋。
     
  置身今天太平盛世的我们,是无法想象这许许多多的革命者的心境的。他们勤劳诚恳,只因地主的层层盘剥,让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交着沉重的租税,生活在饥寒交迫的境况之中,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于是,他们前仆后继,将自己的脑袋提在手上,加入到赤卫队及红军的队伍。
     
  站在大湖山上,透过浓浓的云雾,我看到全丰及周边民众,从三千多年前殷商时期的西平古县走来,一步一步,脚印深沉,血泪淋漓,走过殷商时代的繁华,走过青铜时代的150多斤的大方鼎(该鼎现存江西博物馆)、走过秦砖汉瓦、走过明朝义军和明末李自成大军的隆隆喊杀,走过土地革命的风起云涌……轰隆隆地向我涌来。让我分明感受到今天的和平安定,安定如歌,也如晴空下的大湖山的画卷。
     
  大湖山,因为我的到来你才云雾浓浓,才这般地让人追忆思考和梦魂萦牵?
     

                 周战线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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