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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地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丁江华

       不知怎的,在这酷热的南国我竟然喜欢上了跑步。我们公司旁边是一大片菜地。菜地被一条机耕小路一分为二,路的两边种满了辣椒、苦瓜、空心菜及一些叫不上名的南方时蔬。我就在这瓜果飘香的田野小道上奔跑着。

        晨跑一般是在早上六点左右开始,这时也正是菜农们最忙碌的时候。丰收的菜地,热火朝天,有整地作沟的、有架下摘瓜的、有渠旁净菜的、有路边装菜上车的……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广西的、湖南的、潮汕的。我邻居就是一对来自潮汕60多岁的老年夫妻,每每看到他们劳作的身影,不禁想起我勤劳的母亲。

        母亲今年76岁,快到杖朝之年的她,每天都要到菜地忙碌。西摆街老屋旁的几畦菜地,母亲种了几十年。

       老城改造,西摆街拆迁,老屋也拆了。望着荒芜的老宅基,母亲含泪不舍,那是她与父亲辛勤节俭几十年建成的老屋,还有与父亲辛苦耕作了几十年的菜地。

      “老屋没了,菜地不能荒了。”母亲翻出搬家时不舍得丢弃的锄头镰刀,将拆迁后荒芜了二、三年的菜地砍草开荒,重新耕作。母亲的菜地种的总是那几样老菜,春夏辣椒、茄子、长豆角,秋冬罗卜、芥菜、黄心薯。这几样老菜几十年未变,母亲就是用这几样老菜撑起了个家。
        母亲的辛勤劳作贯穿她的整个人生。父亲因公致残,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母亲做。挑土种菜、担水砍柴每一件都落在母亲瘦弱的肩上。

        那些时光,家里生活艰辛。父亲虽然是单位上的人,但他粮本上的定量也只够一家人半个月的口粮。父母只好到屋后的山边开荒种菜,解决家人温饱。

        父亲腿残,却凭着倔强的性格,撑着拐杖上山挖土开荒。开荒有时碰到大石头、树蔸之类的,父亲就丢开拐杖坐在土里一点一点地把大石头、树蔸从土里抠出来。但担肥、挑粪之类的重活只能是母亲做。

        垦荒挖土越来越宽,菜也越来越多,除了平常的辣椒、茄子、豆角外,种得最多的是芥菜和红薯,这两样菜耐旱、易活、产量高,既可当菜又可当粮,还是养猪的主饲料。  

       菜多了,父母就盖上简易的木棚养起了猪,母亲菜种得好,猪也养得壮。有一年家里养了一头近400斤的大肥猪,请了几个壮汉才把猪捉住抬上屠案。

        记得母亲将一只宰好洗净的大猪脚,要我送到在三中读书的哥哥改善伙食。为了不被别人端走,我在三中食堂的蒸笼旁还守候了大半天。

        母亲本有一门做衣的手艺,那时的裁缝就是现在的私人定制。家里的突然变故,清癯的母亲只能收起缝纫机、放下裁剪刀,拿起锄头拿上扁担,扛起生活的重担。为补贴家用,只要能挣到钱,什么累活苦活都干。

        我读小学时,镇上有了零星的楼房建筑,母亲就到河边去捡石头卖给工地。捡石头是个体力活,打地基的石头又是要大点的,又圆又滑又大的鹅卵石本不好搬,还要从河边从水里搬到路旁,码成小堆,或四方形或长方形。
        石头码堆算是个技术活,要想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码成堆,确实是个难事。看似堆积好的石堆,稍有不逊,一个石头松动,整个石堆就会垮塌,石头就会四散滚落一地,全功尽弃。

        有时还会砸得手青脚肿,又不得不捡起石头重新码好堆,等待工头来丈量收方。

        家里稍有点积余后,父母开了个小店做豆腐卖。做豆腐是个苦活,每天凌晨三点父母就磨豆子,做好的豆腐店里卖。碰到生意不好,店里卖不动,母亲就会挑着豆腐走村入户、吆喝叫卖。不管回来多晚,第二天依旧准点劳作。

        母亲忙完了外面,还要忙家里,除了一日三餐,有时深夜还要做夜宵。父亲读过书,字也写得好,在小镇上算是个文化人,受伤后安排在林站做文书。

        八十年代初期,镇上成立文化站,父亲调去任站长,牌子是挂起来了,但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要强的父亲在力所能及的做些家务活外,一门心思放在文化站的工作上,选站址、买桌椅、办阅览室,上县文化馆、图书馆求援助,到许家湾访采茶戏班,不时还组织镇上文艺积极分子棋琴书画、吹拉弹唱。

        父亲他们还创办了一份钢板手刻印刷叫《五梅山花》的小报刊。《五梅山花》办得好,在当时全区五、六个公社中还算是小有名气。他们中就有后来修水知名笑星赖老师、《修水报》主笔荣老师等。       

        那时他们激情燃烧,忙得不亦乐乎,常加班到深夜。这可苦了母亲,劳累了一天,还要做夜宵。夜宵常吃的是五花肉大蒜炒粉,那黄灿灿、油淋淋、香喷喷的炒粉至今仍是我家逢年过节的大菜。

        除了辛勤的劳作,母亲异常节俭,舍不吃、舍不得穿,一辈子为了儿孙,为了这个家。远去的日子不说,就是现在节俭之事依然如旧,媳妇、孙女们买的衣服老是压在柜子内,常穿的总是旧的或那几件到菜地做事的衣服。

        饭菜上桌,也是拣素的吃,待大家吃完后才夹些荤菜,把剩余的菜汤倒入碗中拌饭吃。更不可理喻的是常吃些剩饭剩菜,甚至还剩了一、二天的。儿孙们怎么说她,仍我行我素,还美其名曰的说是喜欢吃剩饭。

        因母亲身体尚好,又要独处,我兄弟俩就同意她一个人住在我们同一小区,离我家十几米远的八十平米的二居室,在其卧室装了空调。空调是装上了,但几年来我真的几乎没看到母亲用过,就是今年夏天40度的高温时候,她也还是用着那把父亲1984年买的 “紫朗”牌老式落地电风扇,睡在客厅,摇过了盛夏。

        我们每次劝她,莫为省几个电费热坏了身子,不值得,母亲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母亲劳累了一辈子,现在仍离不了菜地,每天都要坐公交到西摆老屋旧址旁的菜地里到忙碌一番,看到菜苗的长高,果实的成熟,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母亲常念叨:来了菜地,人就踏实,心就舒坦。

        常年的山边菜地劳作,母亲不但种好了菜,还认识了不少凉药、草药。特别是夏天,种菜之余还常采些臭草、大青叶、蛤蟆衣(车前子)等清凉草药,回家泡水喝,解暑热、清凉喉。

       母亲种的菜、采的凉草,吃不完时常晒干,以备需用。辣椒干、萝卜干、豆角干,干兔草、干青叶时常不断。

        我每次家里出来,母亲总是用绉折折的塑料袋装几包干菜、干凉草,并咛嘱我喉咙不好,多泡些凉草水喝。

        望着一包包比山珍海味更珍贵的干菜、凉草,我感慨万千,正如此诗所云:世间爹娘情最真,劳碌奔波为儿孙。竭尽心力独无己,可怜天下父母心!

       时光磋砣,岁月艰辛。父母的勤劳,是我生活之泉。我将迎着这满天的霞光依然奔跑在希望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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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江华:男,1969年出生,江西修水县,修水县林业公司职工,《古城旧梦》微信公众号特约作者。从事过新闻信息写作工作,在《九江日报》、《修水报》、《中国林业报》发表过多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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