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栏目
修水网 • 首页杂谈 • 正文

包子情缘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余盈浩

      我家常常自做包子馒头作早餐。既卫生、吃着放心,也能节省点钱,还可以怡情养性。

         “吃包子啰!”每当包子熟了,妻便大声招呼家里的大人小孩。每次看着这白白净净蓬松柔软的面食,就会不经意地想起儿时读过的《打麦》歌来:“噼噼啪,噼噼啪,大家来打麦……磨面做馍馍……从前地主吃,现在自己尝”。

        那时,竟被那“馍馍”馋得慌。心想,这歌也写得真是的,干嘛是尝啊,不可以尽情地吃吗?真是年幼不懂“尝”的深意。

        说是尝吧,也还真的是尝。那时候,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两三回,总数也不会超过六个。我家也种点麦子,多半是挑去卖了换钱,或拿些去兑点面条——牛拉磨磨的粉,手工拉长的挂面,又叫油面,很咸的,多半用来待客。

       我稍微懂事后,也曾提上几斤麦子去加工作坊,等上大半天才换点面回来。或是用小石磨磨粉做小麦粑、或做配上蔬菜的汤面团子,颜色黑黄黑黄,有浓浓的麦香,样子难看又不好吃,只用于填饱肚子。但用现在的观点说,倒成了营养丰富的绿色食品。

        偶尔也用麦子煮小麦茶,母亲便会邀左邻右舍的姐姐妹妹来尝尝。但决不会做包子,因为不知道怎么做,也太奢侈。

        “快吃呀!你在想什么呢?”妻的一声喊,让我回过神来。妻舀了一碗豆腐蛋花汤给我,我便细细品着自己家的成果来。他们几个人边吃边说说笑笑。

        过一会,上幼儿园的小孙女噘起小嘴道:“不好吃,不好吃!”“你的小嘴真娇啊!”我想说“你赶上好时代了”但没说出口,说了她也不懂啊。

        我跟她这么大的时候,正值共和国建立不久,农民度日艰难。遇上干旱或水灾的年岁,田地里收成不好,也很难吃上大米饭,经常以苞芦、荞麦、豌豆、红薯等杂粮度日,尤其是红薯多。

        对吃红薯,记忆犹新。红薯出世就煮薯吃,更多的是晒成薯丝,做薯丝饭。常常是以薯丝为主大米打间,有句俗话说“薯丝打架米做劝事人。”也许是吃得太多了,看到薯就倒胃口,实在难得下咽。

        没办法,母亲煮饭时只好先捞起点泡米再下薯丝,然后放在薯丝饭上一起蒸熟给我吃。这是一种特殊享受,我的父母亲就得多吃红薯了,哪里还能想到吃包子?

        只有到了端午节,才能吃到包子,也只能吃上一两个。包子拿在手里,舍不得很快吃完,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决不可以尽兴。

        八岁那年,家乡发了一场特大洪水,我们一家三口暂栖我家屋对门的远房叔叔家楼上,两家挤在一起,共一个炉子做饭。不记得倾盆大雨下了几天几夜,浑浊的洪水涌到了楼棚下,坐在楼板上,就能洗脚。

        那次暴雨的最后一夜下得特别凶猛,恐怖的闪电时时划破夜空,接着便是催命般的雷声炸响。河边的一座砖房被推倒,住在里面的一家人罹难。

        我们也是极度惶恐,我父亲跪在窗前,看着洪水很快就要淹到我家屋子的泥砖墙,哭天喊地,求天保佑。水位再上几寸,就是屋倒家毁。万幸,天可怜见,天亮时雨小了,水也没有再涨高。

        屋保住了,我父母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天,大约是因为大难已消除,庆祝一下,叔叔做了一笼包子,用米酒娘做老酵水发的面,可香了。

        我在旁边看着,直往肚子里咽口水。好心的叔叔对我娘说,拿两个给伢崽吃,我感激得不得了,我吃了一个,留个让父母尝尝,可他们哪肯吃啊?自然是我包销了。至今仍没忘记那天的包子上印着小红圈,多么好看,味道特别地香甜。

        再后来,我上高小,恰逢三年困难时期,全国人民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一天的口粮是六两米,折合今天的市斤是四两。那个饿呀,现代小青年体会不到。吃糠咽菜,老人说有菜半年粮啊。

        “吃糊吃粥灌大肚”,小小年纪,却特别能吃,一次两大碗菜粥下肚,撑得饱饱的,过不了两个钟头,便饥肠辘辘。那时的小镇上,只有唯一一家国营餐馆,一个胖老头老是吆喝着:馒头两分,包子三分。可我衣袋里没有几分钱啊,也只能看几眼。

        再再后来,我去城里读书。一个家在瑞昌的姓田的同班同学回家过端午节,带回来十几个包子,他家里自己做的。面粉没有如今的这样白。我很惊奇,也很羡慕。他们家竟然会做包子,而且还带来这么多,给我们同寝室的同学一人一个,让大家分享过节的快乐,同学们都说着感谢的话。

         虽然因为天热,包子已不太新鲜,但大家仍把它当作美味,津津有味地嚼着。突然,我产生了一个想法,等我自己有了收入,一定要买一大堆包子,吃个过瘾。

        后来毕业分配工作,到了修水县城,领到第一笔薪金29.5元,立马到衙前买了二角钱六个包子,吃到实在不想吃了。总算是兑现了自己许下的一个不算宏伟的愿望。

         “今天的包子做得真好,手艺长进了。”我不禁夸赞了一句,就连读初中的孙子也点头首肯。发面,兑碱,包馅,全过程都是儿子操盘,儿媳也在帮忙。我的手艺有了继承人,当然高兴。

         说起手艺,还得提提我当“五七大军”,参加五星水电站建设那档子事。1970年,柘林水库第二次开工修建,好几个县的民工队伍浩浩荡荡开进柘林,在河边洲地上搭建竹棚,安营扎寨。我被借用到太阳升民工营当一般干部。

        民工们生活很是艰苦,腌大蒜、咸萝卜条是家常菜,好在大米饭能够管饱。比在家里好多了。没有工资,劳动报酬是老家生产队里记工分,年底分红,平均一天大约能挣五到八毛钱。

         过了几个月,民工营可以抽出人手种菜、养猪,生活大大改善。恰好营里有个干部会做包子,这个时候,有条件买面粉了,他很乐意为大家效劳。

        我常常看着他头天晚上和面,第二天一大早下碱,再和面,再切坯。他也不保守,常常指导我实践。就这样,算是知道了做发酵面的基本知识,也有了一定的技能。

        这个小小的技能,在我后来的人生经历中,也使我有了一些收获,带来不少乐趣。

         其一,我在人民公社当干部时,一年端午,没有回家过节,我向伙房提议,做顿包子吃。他们说没人会做呀,我说我来试试吧。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赞成。

        于是立刻买来了经过领导特批的、二角四一斤的上好精粉,雪白雪白。我心里反倒没底了,别糟蹋了这宝贵的面粉哟。硬着头皮干吧,依着程序,和好老面,第二天一看,第一步成功了。

        第二步下碱,这是关健。弄不好就前功尽弃,还会惹来嗤笑,心里也会愧疚啊。只好拼了,一次碱水下去,竟然准准的,蒸出来的包子白白胖胖。顿时“舆论哗然”,“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我享受到了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快乐。此后,那个大师傅也学会了,公社干部们隔三差五,能吃上自家单位的包子。

        其二,后来,我当了教书匠,月工资四十一块,入不敷出,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做点包子卖,补贴家用,缓和缓和紧张局势。

        还带来了两个副效应:一是教会了另一个炊事员做包子,使他也能创点收;二是我儿子小时候和他的同学一起卖包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其三,我妻子儿子学会了做包子,高兴了,就买来面粉,大家动手。

        有时也各自出点馊主意,有时失败了,面团又黄又硬,也哈哈大笑,其乐也融融矣。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现如今,各种精制面粉充满市场,应有尽有;包子馒头随处可见,早餐店里顾客络绎不绝,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我对包子的特殊情结,总是抹之不去。因为它不仅仅是食品,还有伴随我走过大半辈子的那份情缘。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余盈浩:男,修水县太阳升镇梁口村人,出生于1946年11月。1966年毕业于九江师范。先后在东津,溪口,桃里,庙岭,太阳升镇从事中、小学教育工作。1988年获中学一级教师职称。2006年12月退休在家。退休后做过一些爱心慈善工作。

    相关文章Related

    返回栏目>>

    首页   |   杂谈

    修水网 XiuShui.Net 投稿 163.www@163.com QQ 303998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