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作为尘肺病救助的志愿者,你们对一个叫陈久红的患者做了一次破天荒的营救行动,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释定融:陈久红是四川省广元市旺苍县一名尘肺病危重患者,我们好不容易凑足了给他洗肺的1万多元的费用,但是如何把他送到陕西铜川医院洗肺则成了问题。大家都担心他经不住路上的折腾,但是已经瘦得皮包骨的陈久红不能再拖了,我坚决主张乘飞机过去。 有一件事让我深有感触,登机前安检时,陈久红被检出了一把剪刀。我就想起了在火车包厢里陈久红对我说过的话,他说,“现在没有别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骗子。”我当时什么也没有说,转过头就睡了。回想那个误解,我觉得一个人丧失帮助别人的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接受别人帮助的能力。至于我自己,我是个出家人,出家人和在家人对灾难的认识还是不同,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大家觉得尘肺病患者是需要帮助的群体。而我作为一个佛教徒,并不认为是我在帮他,相反,是他们在帮助我,成就我的慈悲心。 参赛初衷是筹措救助金 东方早报:你们选择救助对象的标准是什么?救助款现在有多少? 释定融:因为资金能力问题,从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公布的金额有83万多元,这还只是一个累积的捐款金额,但是他们没有公布消耗的善款,现在其实只有五六十万。你知道,治疗尘肺病人的费用很高,这些远远不够。但这些社会救助捐款都是穷帮穷的,捐上来的钱都是一元两元的,甚至还有几分钱的。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11岁的小学生捐了10元钱,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我们的捐款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积攒起来的。所以在使用上我们定了一个原则,一定是救危救命,如果不实施救助就会随时面临死亡的,这样的患者是我们首要救助的对象。 东方早报:这种救助似乎治标不治本,现在还有人会去矿上干活儿吗?为什么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普及知识,怎么才能杜绝这类事情再蔓延下去? 释定融:全国各地现在都在开矿,有些地区本来没有多大矿物储量也实施开采。再加上用人方现在已经向北扩散,只要有充沛的人力资源,环境破坏就停不下来。 另一方面,到矿上打工的人,都是山里的农民,他没有经过产业培训,在劳动保护方面的常识更是非常欠缺,信息传播又很迟钝,不知道的人还是会去矿上打工赚钱,他们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当然也拿不到职业病鉴定书。这一定是一个连锁反应,是恶性循环。 现在已经进入秋季,温差很大,换季的这个阶段,尘肺病患者最容易发病,一旦感冒就会引起病发。我们个人的救助经费已经快要枯竭了,只有扩大对尘肺病的宣传,让社会上更多的人知道和关注这件事,让大家都来伸出援手,毕竟我们个人力量真的是杯水车薪。 东方早报:这也是当初去参赛的初衷吧? 释定融:对,其实这些素材是我和火兴才在前期调查和救助的过程当中,自然形成的一个视频,没想到把它剪成一个纪录片,只是作为一个视频资料。后来媒体的朋友推荐有一个阳光华语纪录片奖,为了扩大尘肺病患者的宣传力度,我们决定参加比赛,是深圳电视台的一个朋友帮我们做的后期剪辑。我给了他们500千兆的素材,由于临截稿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也就很粗略地做了一下。 实际上片子以外的内容更多。我们参加这个奖,也是希望能在冬天来之前,对公众有一个更加大面积的宣传,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另外一个宣传是对尘肺病潜在群体。我们下一步准备开车到大山去,到村子里去,然后把尘肺病病人的视频资料做成光碟给那些不知道的人看。如果你了解了这个病还愿意去打工,那是你个人的事儿,从我们的角度,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能多做一点儿是一点儿,哪怕只实现一点点改变,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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