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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家正处在困难的计划经济时期，物资短缺，不得不实行票证制度，限量供应。当时，地处偏僻的我的家乡——赣北山区，物质更是匮乏。那时，甜蜜绵软的“白糖”可以算得上是我们最钟爱最难得的零食了，甚至一些孩子竟怀揣着这样的梦想：长大了，去“打白糖”！ 农闲时节，村子里总会有挑着一副担子的外乡人走村串户来“打白糖”，那“白糖”,实际上是麦芽糖，说是“打”，其实是用家里没有利用价值的旧物如破铁锅、烂塑料鞋、书本纸张、空酒瓶等兑换。 个儿瘦高的外乡人挑着担子走进村来，脸上汗津津的，肩上搭着长毛巾，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拖长声音叫：“打白糖咯—”他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捏着小铲子小锤子，铲锤在手里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挑着的担子下面是箩筐，箩筐里装着收到的废品，箩筐上面搁着两个大木盒子，盒子上面镶着两块可以推动的玻璃门，玻璃门一般关着。“白糖”饼就装在大木盒子里，大概是防止灰尘，糖饼通常用油布盖着。 只有有小孩子拿来可以兑换的物品时，外乡人才低头弯腰搁下扁担，首先验收旧物，旧物多时才会过秤称，验收后的物品被装进箩筐，然后他推动玻璃门，掀开那块油布，露出那一大块厚厚的洁白的糖饼，他一手持铲一手持锤，小铲子紧靠在糖饼上，“叮叮叮”小锤子只轻轻地敲那么几下小铲子，一两小块“白糖”就从糖饼上分离开来，继而小糖块被麻利地铲到了孩子早已经伸出的小手掌里，馋得吃完了的和找不到旧物的孩子们张开嘴直勾勾地盯着，一片羡慕。 HULING 握住糖块的孩子那小手掌，往往因为刚刚在角落翻找过、拿过废旧物品而显得脏兮兮的。可是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表现出一副眉开眼笑的表情，一小块“白糖”，此刻成了他的整个世界。他一边微闭着眼睛、细细地吮吸糖块，一边跟在外乡人身后喊起来：“打白糖咯……打白糖咯……” “打白糖”的外乡人空出手来擦一把脸，他不再张口吆喝了，微笑着撞击铲锤来配合，清脆的铲锤声和着孩子们稚嫩的叫喊声，在村子的上空回荡，更多的孩子因此闻风而动。 每当这时，受到诱惑的我们兄弟几个总要想方设法找些东西兑“白糖”。有时左找右找找不到，担心人家走远追不上，慌不择物，连家里还需要的东西都能偷出去。 当然，短暂的幸福时光之后，暴风雨也就跟着悄然而至…… 2016年4月1日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