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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集镇的街头，住着一个整天闲不住的人，天好时在外种地、砍茅柴，天不好时在家锄草、劈硬柴。挑着一担大粪去地里东一脚西一脚还哼着走调的红歌，拖着一大捆茅柴回家左探右试还学着流动商贩高声叫卖，街坊邻居嘀咕道：＂真是个不怕累的疯癫子＂＂他家里的日子现在过得好啊＂。他就是我的邻居包复明。 包复明是我家的老邻居，掐指算来挨邻住着已有三十八年。总记得他家刚搬来街上住时，大女儿不到两岁，是与一只小猪分做一头用破箩框挑过来的，女儿的头发乱茬稀黄，与另一头小猪的皮毛没有两样。  几个月包复明？说得这么轻巧，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治疗费用哪里去凑？我包复明不信你包复明。于是复明回来了，在家问了些秘方，吃了些中药，可效果不明显，随着年龄的增长，眼肌顽固性萎缩更难阻止，包复明也就再难复明了。 修水网 复明虽眼睛只有微光，但身体强壮。初中毕业时，因家穷未上高中，父亲放他去学木匠，进山里做坑木；生产队里派他去修水库，抬石头，炼就了一副好身板骨。记得我们两家房子翻新时，他挑百三十斤的砌土，一次手搬二三十块红砖，慢慢摸，慢慢做，不停歇，不知倦。 他与我家挨着的老屋，是他一房叔半卖半送给他的。房叔看他家里穷，眼睛又不好使，在家难维持生活，老婆也不想跟他了，所以要他家来街上住，在街上能做点生意糊口。房叔教他妻子打豆腐卖。复明后来说，我现在的幸福生活多亏我叔牵了一把，刚来街上住时，不好意思说小孩读书连一根圆珠笔芯都买不起啊！ 来街上住后，复明就在街附近的小山坡上开荒种菜，植桑养蚕，老婆在家打豆腐，喂猪，后又加工碾米，卖豆腐碾米生益不好，就改为起豆腐油。现在他老婆手工起的豆腐油远近闻名，供不应求。起豆腐油是慢活，要用温火烧煮豆浆等其表层慢慢形成一层油膜，然后把油膜用筷子挑起来。一天磨二十来斤黄豆起豆油，耗时要十来个小时，除掉成本柴火，也就赚百二十元。 老婆长期要起早床，长年累月围灶向火，人常上火热胀尿频、手皮龟裂，腰酸背痛，老婆厌烦了，只好找复明出气并威胁道：＂你再要我起豆油，我就出远门，留你一瞎老头在家，看你还瞎忙！＂复明不敢与怼，就来到我家诉说：＂地里的事，锄草喂猪事，烧浆洗锅事，一概我包了，她就起了这些豆油，再个现在身子骨还好，豆油也销，能攒点钱减轻子女负担有何不好？生活花销，人情开支不讨要子女的钱有何不好？我眼睛不好，身体还好，我闲不住啊！＂ 本文来自修水网 复明说的也是，身体好多做点也无妨，常言道＂勤快勤快，有饭有菜。＂何况卖豆腐油虽赚不多但销路好还是见钱的，再则复明这眼睛不好的人，他不能玩手机，不能打牌，不能远走串门，在家做些农活，喂猪烧浆，他充实着哩！更何况还有小收入呢，一年下来，卖菊花，卖薯粉，卖潲猪肉，卖豆腐油也不下五六万。 记得前年，他夫妻俩到在广东开店买了房的儿子家过年，一个七座商务车除了他两个，空位及后备箱全放满了给儿子的土猪肉，各种干鲜蔬菜，鸡蛋豆腐油等。我笑他，做你的儿子真幸福，年货自备充足，你两老去儿子家过年只借儿子一只锅啊！ 提到儿子，复明是花了不少钱的。儿子高中未毕业不愿读了，放他学厨师，起初在外赚了些钱，后来嫌苦不干了。回家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夜宵店，亏了。转而小夫妻独自开一餐饮店，因赊账太多、本钱难垫，不干了。在家租一老屋，做了几个灶台，扩大规模与老娘一起起豆油卖，起多了反而不好销了，不干了，还有家里房子重装修、儿子结婚…… 以上投资花销，据复明不完全统计，花了家里二三十万啊！儿子现在财运还好，在广东那边开了一家宠物店，收入可观，还在那边买了房。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一个残疾人，一个白手起家之人，能过上今天殷实幸福的日子，难怪复明整天劳动并快乐着，担着粪还哼着调儿，拖着茅柴还学着商贩叫卖，晚上坐在房间高唱走调的红歌或背初中时学过的几首古诗或坐在电视机旁听电视。 他很关注国内外大事：二十大他知道，俄乌冲突他清楚，以色列不该打巴勒斯坦人。他记忆力特别好，某个领导人哪年生的，在哪里任过职，他记得一清二楚。买六合彩的人问他十年前某期出的是什么码子，他脱口而出。他在十年前买过六合彩，赔了几万元，我揶揄他：＂辛辛苦苦赚点钱，却给＂白小娘＂骗去了！＂他说：＂我一不喝酒二不抽烟三不打牌四不出去找女人，只认口饭吃，散点钱给＇白小姐＇也值！＂这就是他的心态。 街上、老家修路架桥装路灯他捐款不比正常人少，亲朋喜事丧事 ，他送礼不比其他亲朋少；亲朋找他借钱，只要手头有，他一概不拒。他常对我说：＂自己拿得出，就好做人啊！＂ 不丧志，勤劳作，让他衣食无忧，活得体面；无大欲，懂知足，让他身体康健，活得惬意。慢生活，慢积攒，慢享受，这就是包复明的幸福生活。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本文来自修水网 周健康：字康生，微号渔翁，《古城旧梦》特约作者。1964年9月出生，1983年8月参加教学工作，现在修水五中任教。教余爱好钓鱼种菜，弄点文字，做些公益。其散文、随笔、教学心得、公文政论偶有满意之作。一切爱好只图生活充实而有情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