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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修水东南部的黄沙港林场（杨家坪），创建于1957年，是江西省七大林场之一。有国有林面积12万亩，活立木蓄积量130多万立方米，森林覆盖率高达97%以上，盛产南方优质木材——黄沙港红心杉木。 上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经济时期，有职工300多人，人口1500多人，隶属省森工系统，特别繁重体力劳动行业，实行计件工资制。每年承担自营生产上交国家商品材1万立方米任务，当时林场内没有林区公路，上交木材的运输方式全靠水运，所以木材就得小河放排到指定交数点——何市镇郭城村。  春夏之季，雨水多，河里常涨水，是水运放排的好时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得紧紧地遵循这条规律，不错过任何时节。孟春过后，春雨绵绵，雨下稍大后，小河涨水，工人们主人翁意识极强，林场上下干部参与其中，雷厉风行，闻风而动，抢水运放排拉开帷幕。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扭好排篾，扎好王箍，带上排篙、斧头，快速来到有集材点的小河边扎排。此时，扎排处已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一派喧嚣繁忙的景象，搬运木头的嘭嘭声，斧头扎排的敲打声，暴涨河水的哗哗声，交织一起，打破了山沟里往日的寂静。 排工们先用一根短原木在河边搭好一个扎排码，再从堆木场将木头一根一根扛到扎排码上，大约扛到3个多立方米时，就将木头铺平调整，稍短的放到两边，稍长的放到中间，最长最大的放到最中间。整理调整好后，就用排篾把一根一根木头扎在弹性极强的继木棍横杠上，然后用几个王箍将木头套到第二横杠上，用撬子棍分别撬紧，一个蓑衣形的木排就制作完工。 木排扎好了，即下码启运，紧张恐怖惊险刺激的放排开始了。由于内河河道狭窄，沿途山峦叠嶂，河道大部分行经高山峡谷，常临峭壁直立，滩险水急，弯道众多，险象环生。 人踩在排头一米多处，双手舞动排篙，左一篙右一篙，左右开弓，不能有丝毫懈怠，木排才能平平稳稳顺流而下。遇上水流湍急的河道险滩，人在排上，手握排篙，只见眼前景物匆匆而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使人深切感受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豪迈奔放。 HULING 如遇上险要弯道，就得像老虎抓猎物，眼睛紧盯目标，全神贯注，胆大心细，双手奋力撑篙，与身姿倾斜产生的力度，同步协调，木排才随主人的意愿而调整方向。千万不能让排头在弯道里碰壁打脑，否则，要不就把人撞到岸边岩石上，弄不好就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要不就把人撞下弯道深水潭，浸你个够呛。万一排头实在撑不转，打脑不可避免，就得看准时机，在那一刹那双脚跳起，人处于悬空状态，而免遭人身伤害。 本人就曾有一次，初学放排，在一个叫花子岩的弯道，一篙不到位，排头一脑打在弯道岩石上，人被跌落深水潭，幸于自己还能划几下水，爬上岸来，全身湿透，初春天气，冻得浑身打颤，牙齿打嗑，但还得咬牙把木排撬出，继续上排前行，滴水的衣服也得裹在身上慢慢捂干。 途中，有一个叫“牛恋塘”的险要弯道，水流湍急的急水滩头在这里突向左转，几乎形成一个90度的弯道。木排放到临近弯道时，必须跳下排来，用排篙挽子钩着排头使劲用力往左拉，方可慢慢调转排头。 但有些人没来得及跳水下排，虽使劲手撑脚踺，还是奈何不了湍急的水流，几个急浪把排头冲上弯道的岩石上，木排动弹不得了，后面的木排因急水滩停不住排，避让不了，接二连三冲来，便形成数个木排重叠层到一起，有的还横在弯道中，此种场景，排古佬们称之为“打平火”。 修水网 出现“打平火”现象，非一人之力所能及，于是木排的主人们同舟共济，同心协力，使出吃奶的劲儿，花公牛犁田负重之力，异口同声“一、二、三，一、二、三……”把堆到一块的木排一个一个撬呀！推呀！挪呀！逆水而退，解结拆开，耗时又费力。 飞溅的水花浪头夹着汗水湿透衣襟。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恨河里的沙子石头不能吃。 出了港口，就出了大山，来到了茅坪河段，两岸是稻田，有的河堤是乱石堆砌而成，排篙钻子原本是点到石头上，却一不小心滑到石头缝里给卡住，抽不出来了。而木排又顺水前漂，排工丢了排篙，如同瞎子丢了棍，无依无靠。此时就得手脚并用，把木排慢慢挪到较浅的河边倒泊木排，迅速回到卡篙之处。顾不上深浅，跳入河中，七拽八摇，取出排篙，重启行程。 茅坪河段的尽头，有个远近闻名的迂回曲折的弯道——鲶鱼上水，连续三个弯道，左转右拐，波涛汹涌澎湃，白浪翻滾的急水滩的水流形成巨浪滔天，气势磅礴，惊涛拍岸的弯道，弯道两边是整块的花岗岩石皮，放排人经过这里，排篙钻都不约而同点到同一位置，久而久之石皮上便形成数处有深深痕迹的插篙点。后人经过，照样准确无误把排篙钻点到这些有岁月痕迹的插篙点上，插篙到位，撑篙顶力，加上浪头托起排头，弯道回漩水流的助力，却是有惊无险，往往能顺利通过。 修水网 不知不觉，木排到了许家大屋河段，两岸民舍比比皆是，村民们为方便过河，在河面上搭起了一座座简易木头便桥，遇上略高的木桥，你得放下排篙，蹲下身子低头从桥下钻过。遇上稍矮的木桥，得把握分寸，掌控时机，从站排位置后退两步，一跃从桥上跳过，人排分离，人跳排过，双脚仍然落到木排常站位置。 越到下游，河面越宽，河床越深，水流缓缓，直线的河流一段接一段，木排流速慢了。如果只想随波逐流，你可排篙插排缝，倚靠排篙，看看风平浪静的河面，鱼翔浅底，历历可数；眺眺景色万千的两岸，翠绿田野，袅袅炊烟。或掏出烟卷，吹上几口，吞云吐雾；或闭目养神片刻，全然不知自己是在放排，似乘坐游艇，悠闲自在，如同神仙一般。又是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安逸自得心情。 经过一路上搏击风浪，不畏艰险，水上劳作的漂泊之苦，再过几个大弯，几段平静的水面，穿过一座分列式木制公路大桥，木排终于流放到了交排验收点——郭城。木排稳稳地靠到岸边，捆绑到吊排缆绳上。 收排验收工作人员即刻来到，由于森工系统执行“一次检尺法”，每根木头的树蔸翘起部位都刻有检尺尺码，报码员走上木排，悦耳动听的报码调响起：“8米12、9米12啊、9米14/2根、10米14、又一根、再一根、10米16啊、11米18、12米20啊……”报码精准无误，声声入耳，记码员在静心专注听着记着。此时此刻，排工们忘却了辛劳，虽然身上是湿的，肚子是饿的，而全然不顾，领到收排验收单，觉得成就感有几分，毕竟几个立方米的木材通过自己的劳动，由山内流向了山外，为上交任务的完成增添些许，于是抄起排篙快乐地走往回家路上。 HULING 不时回味着，放排呀！洒脱快活时像神仙，神勇威武时像老虎，遭遇不顺时累得像头牛。这就是放排人“神仙老虎牛”的真实写照。 如今，小河、大河中已难觅木排的踪影。但放排人的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神仙老虎牛”的英姿却永远刻在我的心中，铭刻在历史的永恒记忆里。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杨托夫： 男，修水县人，中共党员。1968年下放知青，当过农民、工人和干部，专业技术职称会计师，企业改制后南下深圳打工，现已退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