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初开时,修河如一条青罗带缠绕山城,站在修河北岸往南望去,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便映入眼帘。清澄如碧的修江上,“七百里修江第一山”——南崖临水兀立,远处文峰塔刺破长空,微风吹过,崖上古木虬枝间,依稀可见溪山自在楼那黄色的身影。 此生有幸,近南崖而居,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增添了三十多年快乐时光! 不只是文豪留下的书法古迹给我启迪,今人修葺的楼阁亭廊让我欣赏,光是那手植的重阳木给了我多少夏日荫凉,薜荔滕紫花的芬芳让我遐想,崖下钓矶那平整如床的石台带我进入甜美的梦乡,更有修江清冽丝滑的河水,时至今日仍在我心中流淌! 那时的南崖,除了溪山自在楼、澄秋阁、九曲回廊、顺济亭、冠云亭、一翠亭等建筑尚存,满山苍翠还在,松涛依旧,远处文峰塔已然消失,南崖上除了一个胡姓退伍军人一家子,其他均荡然无存。可是刻入摩崖的禅意、沉入江流的诗魂、叠印石阶的屐痕,早己浸染了这一方水土,让承载了干年的文脉,像修江水一样,东流浩荡。 多少年以后,我感受到了传承的力量。那是一次从双井朋友家赏兰后,他送我回家,路过一处积水边,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他,为避让路边行人,小心翼翼缓缓地驾车驶过,不让一点水珠溅起在行人身上。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刻在骨子里的善良! 本文来自修水网 最值得回味的还是南崖下修江边的欢乐。1970年父亲返城,全家搬到南崖旁原汽车站,住在修水大桥建成后工人撤离了的宿舍。因此与这座名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平时挑水、洗衣不说,最主要的是学会了游泳,给青春增加一抹亮色。 丰饶美丽的修河,滋养着两岸人民,也给了我们这些懵懂少年无穷的快乐。夏天清晨,跑完几公里,衣服一脱,往水中一跳,一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中午吃完午饭,躺在薜荔崖浓荫下沁凉入骨的青石上,远看白帆点点,近观鱼儿遨游,微风拂面,花香扑鼻,远胜仙山上神仙的快活;傍晚的南崖下,更是游泳人的天堂。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感知天下的媒体一是报纸;二是电影。容国团夺冠,大街小巷满是门板架起的乒乓球桌,主席畅游长江,马家洲、南门头、南山崖、东门便成了夏天伢崽姑娌戏水的天堂。《女跳水队员》映出后,大桥下面南崖高高的岩壁便成了天然的跳水台,小伙子逆流而上,爬上山岩跳水,胆小的一米多高起跳,胆大的三米多高起跳,更有甚者,从二十多米高的修水大桥上跃下!不知是不是山谷道人“佛”字摩崖石刻的慈心护佑。 在我的印象中,上游有杨四潭,下游有东门滩,年年有不幸溺水丧生者,独独南崖这一片水边域没有此劫。记得一年,洪水季节,我们几个小把戏去看水、游泳,玩伴小毛在钓矶边被汹涌的洪水冲向下游,我们都惊呆了,只听得“扑通”一声,刚到的谢大哥跳下去,三两下,轻松地把他挟上来了。这在现在还不是惊天动地,媒体疯传、流量爆增! 湖岭 谢大哥得到的奖赏是小毛母亲的感激涕零和买来的一双袜子和一条毛巾,可我们几个得到的是父母“男子单打”、“女子单打”、“男女混合双打”。尽管一个个鬼哭狼嚎,眼泪鼻涕满面,房前屋后东奔西逃,而眉宇间却写满了对伙伴得救、逃出生天的喜悦和自己长大成人的自豪。 少年时代的生活单纯而贫淡,但南崖给了我快乐,从退伍老军人那里,我不仅听到了孟良崮战役、抗美援朝的故事、黄山谷的传说,更多的是他亲手教我,用一个个瓷碗,放点炒香的麦麸,蒙上剪个小洞的纱布,去江心的浅滩上,顺流而上,依次放入浅水中,再顺流而下,一个个收取,上岸后,享受收获满满的欢乐! 南崖,在我心中,你是一座神山!尽管你沉稳而低调,却让我观赏了云崖耸翠、石矶钓月、云岩哓钟、渔舟唱晚的美景,感受了大宋才子、诗书双杰传下的铮铮风骨、洁身自爱精神、以及中华民族川流不息的文明脉膊,更让我在那岁月的年轮里享受了年少轻狂的欢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