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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匆匆地走在路上，正午的阳光炽热、刺眼，有初夏来临的错觉。渐渐地，背上、脸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我把外套脱了，抓在手上继续赶路。 我要去一个地方，去找一些东西，至于具体找什么，我也说不清。 
修水五中（原白岭完中）
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开始偏离了记忆中的路，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环顾四周，路左边有一块石碑，上书四个红字：黄龙公园。右边的田野被十几幢商品房切割得支离破碎，我顺着路往右拐，走几步，一条公路蛮横地拦在前面，公路对面是名为时代华庭的楼盘。我停下脚步，不知道该怎样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白褂子的男人走了过来，我凑上前问：兄弟，去修水县白岭完中（修水县第五中学）怎样走？他指着对面那幢房子说，过马路，那幢房左边的路就是去学校的。 
修水五中（原白岭完中）
坑坑洼洼的路两边是密集的房子，走在路上，就像走在一条巷子里，给我以促局闷堵的感觉。突然一个朱红的大门就兀立在前面，抬头一看，门楣上嵌着七个金色的字：修水县第五中学。一位看上去有七十来岁的老爷爷正在弯腰扫地上的鞭炮碎屑，我没和他打招呼，从侧门溜了进去。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我想我溜进去的样子一定很像一只狗，是那样迫不及待，仿佛里面有什么美食，趁主人不注意，一下子就蹿进去了。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操场基本上还是没变，只不过球场多了，也漂亮了。除了女生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教学楼、食堂、办公楼都是新的。读书时从操场去厕所上坡的地方，还有双杠和单杠，不知道还是不是二十年前的。我想起有一个晚上，我就站在这里，看帅气的同学灵活地在双杠上翻腾跳跃，心里多么羡慕，而我是个呆木头，那时我们正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像春天蓬勃葱郁的青草。 原来的男生寝室不见了，我看着现在的新食堂，沉吟了半晌。我在记忆里努力还原二十年前这里的模样，我想原来的男生寝室所在地大概就在现在的食堂。我仿佛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一棵树下，看密集的雨点打在绿色的树叶上。他刚从一场午睡中醒来，内心的悲伤像雨后涨水的河流，悲伤来自睡梦中听到的一首歌，歌这样唱道：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清楚记得父亲挑着木箱和被子，走了二十里路把我送到这个学校（那时候校名是白岭完中）。他帮我把被子铺在木架床上，千叮咛万嘱咐才回去。我目送着他拿着一条扁担走出校门，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我也记得毕业时我收拾东西回家，木箱的底板被老鼠啃了一个洞，我把箱里的一些作业本、试卷扔掉了。还有一把纸扇，上面有我抄的一首诗。这份毕业礼物，我是那么精心准备，抄诗的时候手不停地抖，心咚咚地猛跳，像要跳出胸腔。但是我一直没有送出去，当我清理木箱时，我异常冷静地把它和那些皱巴巴的作业本、试卷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有一半的时间我们是在寝室度过的，吃饭和睡觉。吃饭是最热闹的，我们站在寝室门口迎接从厨房“飞奔”而来的同学就像是迎接凯旋而归的战士。他们抬着蒸饭盒跑到门口， 我们蜂拥而至，拿起自己的饭盒，就着些萝卜条、酸菜、辣酱、霉豆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偶尔也有同学带了好菜，比如肉、豆腐、蛋，他必定会招呼大伙一同享用。 晚上睡觉前，我们总会先聊聊天，讲古啦、谈论新闻热点啦。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胡富生老师会查寝室，他会提醒我们不要聊得太晚，早点休息第二天才有充沛的精力学习。 我仿佛又置身于教室，听老师们绘声绘色地讲课。教语文的程汪华老师讲课永远不拘泥于课本，自由发挥但又不偏离教学大纲。记得讲一篇文言文，和古代的“士”有关。他设计了一个巧妙的开头，一横一竖可以组成这些字：土、士、工、上等。让我们展开联想，士可以做些什么。还记得有一次晚自习，他为我们声情并茂地朗诵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让我们感受到苏轼的豪迈之气。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高一历史老师胡强斌老师的板书非常漂亮，他讲历史时而扯经线，时而扯纬线。虽然上课时严厉，下课后却能和我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有一回学期结束放假那天，学校食堂没有蒸饭，他在自己宿舍为学生们煮面条吃。 
修水五中（原白岭完中）
高三历史老师曹少君老师，有时喝了酒走路摇摇摆摆进教室，但只要站上了讲台，他的讲课就会条理清楚，逻辑分明。他讲课从来不需要语气词“啊”、“哦”，让我们佩服至极，叹为观止。政治老师是教导主任冷墨玲老师，是当时全县的名师，每年高考白岭完中的政治分数总是名列前茅。讲到动情处，他的手会做一个往下挖的动作，意思是学习就要往深处挖，只有往深处挖，才会有新的心得。 难忘这个教室的时光啊，早晨天还未亮，就有同学点亮蜡烛读书。晚上下了晚自习，学校关电了，同学们依然挑灯奋战，攻克一道道难题。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我的同学们，后来有的成为优秀的企业家、专家学者、法律工作者、教师…… 本文来自修水网 周湖岭 食堂的旁边是宿舍，一把锁挂在铁门上，挡住了我这位不速之客。再往右走，就是原来的饭堂了，那栋瓦房没有拆，只是被围墙围住了。 我一边走，一边拿手机拍着，很快就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出校门时，我请一小伙子帮我拍个照，看门的老爷爷提醒他，一定要把“修水县第五中学”这几个字照进去。他知道我肯定是来看母校的学生。 我走到学校旁边的小河边，河堤比原来窄了很多，河里的水流也细了很多。二十年前，在曙光初露、鸟鸣清幽的清晨或者倦鸟归巢、晚霞满天的金色黄昏，河堤上多热闹啊，有跑步的，有三五个好友坐在一块谈心的，也有一边散步，一边读书的。 溪流对面的那条小路还是原来的样子，那时我常常跃过溪流，从那条小路上到河的对岸。我还能纵身一跃，轻盈地跨过这条小河吗？ 我知道纵然能跨过小河，但这段二十年的光阴，怎能越过？ |
